#2013DSE#中國語文#呂氏春秋#士節#北郭騷#考評局
香港中學文憑試選用年份：2013
作者/編者：呂不韋
篇名：呂氏春秋•士節
出處：許維遹《呂氏春秋集釋》卷第十二(中華書局，2009年)
【題解】
「士節」是指「士」處事的基本原則，文章表揚了北郭騷「於利不苟取，於害不苟免」的高尚品格。2013年香港中學文憑試選用有關篇章，注意文憑試的選文略去一些文句和情節(最主要略去北郭騷友人自刎的情節)，令文章的內容有欠完整。今據許維遹《呂氏春秋集釋》補上有關文字(藍字)，以供讀者參考。
【原文】
齊有北郭騷1者，結罘網2，捆蒲葦3，織萉屨4，以養5其母猶不足，踵門6見晏子7曰：「願乞8所以養母。」晏子之僕謂晏子曰： 「 此齊國之賢者也，其義9不臣乎天子，不友乎諸侯10，於利不苟取11，於害不苟免12。今乞所以養母，是說13夫子之義也，必與14之。」晏子使人分倉粟、分府金15而遺16之，辭金而受粟。
有間17，晏子見疑18於齊君19，出奔，過北郭騷之門而辭。北郭騷沐浴20而出見晏子曰：「夫子將焉適21？」晏子曰：「見疑於齊君，將出奔。」北郭子曰：「夫子勉22之矣。」晏子上車，太息而歎曰：「嬰之亡23豈不宜哉？亦不知士24甚矣。」
晏子行。北郭子召其友而告之曰：「說25晏子之義，而嘗乞所以養母焉。吾聞之曰：『養及親者26，身伉其難27。』今晏子見疑，吾將以身死白28之。」著衣冠，令其友操劍奉笥29而從，造30於君庭，求復者31曰：「晏子，天下之賢者也，去32則齊國必侵33矣。必見國之侵也，不若先死。請以頭託34白晏子也。」因謂其友曰：「盛吾頭於笥中，奉以託。」退而自刎35也。其友因奉以託。其友謂觀者曰：「北郭子為國故36死，吾將為北郭子死也。」又退而自刎。
齊君聞之，大駭37，乘馹38而自追晏子，及之國郊，請而反之。 晏子不得已39而反，聞北郭騷之以死白己也，曰：「嬰之亡豈不宜哉？亦愈40不知士甚矣。」
據許維遹《呂氏春秋集釋》卷第十二〈季冬紀第十二•士節〉
*藍字為2013年文憑試考材所略去的文字。
紅字為2013年文憑試所問的字詞。
【注釋】
1. 北郭騷：齊國隱士。北郭，複姓。
2. 罘網：捕捉野獸用的網子。罘，粤音浮。
3. 捆蒲葦：用香蒲蘆葦編織器物。捆，編織。蒲，香蒲，草本植物。葦，蘆葦。蒲，粤音袍。
4. 織萉屨：用麻草編織成鞋。萉，麻的果實，粤音吠。屨，鞋，粤音據。
5. 養：供養、奉養。
6. 踵門：登門。
7. 晏子：晏嬰，春秋時齊國賢相。
8. 乞：希冀。
9. 義：原則。指北郭騷處事的原則，故譯文作「他處事的原則」。
10.不臣乎天子，不友乎諸侯：這兩句的意思是指北郭騷始終堅持自己原則，不會因為面對權貴而有所改變。
11. 不苟取：不隨便取得。苟，隨便。
12.不苟免：不隨便逃避。免，逃避。
13.說：通悅，讀亦作「悅」，欣賞。
14.與：資助。
15.分倉粟、分府金：倉粟，指糧食；府金，指金錢。
16.遺：贈送，粤音惠。
17.有間：過了一段時間。
18.見疑：受到懷疑。見，被。
19.齊君：齊景公。
20.沐浴：洗髮浴身。古代待客的禮儀，洗髮浴身以示對客人的恭敬。
21.適：往。
22.勉：盡力，有勸其珍重的意思。
23.亡：逃亡。
24.士：原指春秋時代最下層的貴族，這裏泛指受官祿的人。
25.說：欣賞，參看注釋13。
26.養及親者：供養自己至親的人。及，到。親，指父母雙親。
27.身伉其難：自身就要擔當他的危難。伉，當，承擔、擔當。伉，粤音抗。
28.白：作動詞用，還他清白。
29.操劍奉笥：拿着劍捧着竹製的器皿。操，拿。奉，捧着，讀亦作「捧」。笥，竹製器皿，粤音指。
30.造：拜訪，粵音躁。
31.復者：通報消息的小吏。
32.去：離開。
33.侵，進犯，指齊國會受其他國家進犯。
34.託：交託、託付。
35.自刎：以利器割頸自殺。
36.國故：國家變故。
37.大駭：大驚，粤音蟹。
38.馹：驛站的專用馬車，粤音日。
39.不得已：無可奈何。
40.愈：更加；越發。
【語譯】
齊國有個叫北郭騷的人，(他倚靠)織結捕鳥獸的網，用香蒲蘆葦編織器物，用麻草編織成鞋，仍不足供養他的母親。(北郭騷)登門求見晏子說：「希望請求你幫助以供養母親。」晏子的下人對晏子說：「這是齊國的賢人，他處事的原則是不臣服於天子，不和諸侯結交，面對利益不隨便取用，面對禍患不會隨便逃避。現在來請求你幫助供養母親，是因為欣賞你重道義，(所以)一定要資助他。」於是晏子叫人把倉庫中的糧食和金錢分發給他，(北郭騷)只接受糧食而謝絕了金錢。
過了一段時間，晏子被齊君猜疑，(打算)逃亡，經過北郭騷的家門向他告辭。北郭騷沐浴之後走出來見晏子，說：「先生將要到哪裏去？」晏子說：「受到齊君猜疑，即將逃亡。」北郭騷說：「先生盡力而為啊！」晏子登上車，大聲嘆氣說：「晏嬰要逃亡難道不應該嗎？(我)實在太不認識士啊！」
晏子離開後。北郭騷叫他的朋友來告訴他說：「(我)欣賞晏子的道義，曾經請求他供養(我的)母親。我聽說：『供養自己至親的人，自身就要擔當他的危難。』現在晏子被猜忌，我將用我的生命來還他清白。」穿戴好衣冠，叫他的朋友拿着劍捧着竹製器皿跟隨其後，到了齊君的大殿前，向通報的人請求說：「晏子，是天下間的賢人，(他)離開後齊國必定會受到(其他國家)進犯，與其見到國家被進犯，不如早一點死。請把我的頭交託(結齊王)以還晏子的清白。」於是對他的朋友說：「把我的頭放於竹製器皿中，捧着他交託(於通報的人)。」(北郭騷)退下來以劍割頸自殺，他的朋友捧着他的頭交託(於通報的人)。他的朋友向旁觀的人說：「北郭騷為國家的重大變故而死，我將為(我的好友)北郭子而死。」又退下來用劍割頸自殺。
齊君聽到這件事，十分驚訝，乘馬車親自追回晏子，到了國都的郊外才追到，(齊君)請求晏子返回齊國。晏子無可奈何返回(齊國)，聽到北郭騷用死來還自己的清白，說：「晏嬰要逃亡難道不應該嗎？(我)越發不認識士啊！」
文：二喬工作室(中文教育)編輯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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