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喬工作室 DSE中國語文應試路路通: 指定文言篇章串講：唐詩三首之登樓(3)

【文章分析】

內容分析

本詩借「登樓」所見，感慨時事。注意詩題雖名為登樓，實則詩中所見，遠超雙目所見的登樓範圍。

首聯(「花近高樓傷客心，萬方多難此登臨」)，第一句寫眼前所見的景色，春回大地，繁花競放，理應心情愉悅，可是作客蜀地的詩人卻見花而傷心，為甚麼？其一，當時詩人為避戰亂，遠離中土而避居蜀地，登樓一刻想必記起家鄉的花，由此而感到傷心；其次是作者因「感時」而傷心，第二句以「萬方」作為登臨的背景，說明了作者只是託物寄意，借花來寄託心中的憂傷，實際上作者所傷的是時局。第二句「萬方多難此登臨」遠超眼前所見，作者巧妙地把多災多難的時局拉到眼前。

頷聯(「錦江春色來天地，玉壘浮雲變古今」) ，第一句寫錦江一帶的春光鋪天蓋地而來，第二句寫玉壘山上浮雲的變化。錦江的春色鋪天蓋地而來，這樣壯闊的景色是承接首句「花近高樓」而來。玉壘山上浮雲變化，是作者的想像，浮雲自古變化不定，正象徵古往今來世局的變幻。

頸聯(「北極朝廷終不改，西山寇盜莫相侵」)承接「玉壘浮雲變古今」而來，縱使古往今來世局幻變不定，但唐室的管治如北極星一樣穩固，去年吐蕃陷京師長安，代宗出走，但長安旋即光復便是明證。既然大唐江山不會改變，所以詩人勸吐蕃勿再相侵，否則自招惡果；但從反面來看，這句詩感慨實深，國事日非，外族交侵，引證了首聯所說的「萬方多難」，是對當前局勢的深憂。

末聯(「可憐後主還祠廟，日暮聊為梁甫吟)，「可憐後主還祠廟」的解說歷來眾說紛紜。一說是像後主劉禪這樣的昏君，百姓還為他立祠，可見唐室是正統，外族是無法取代的。另一說是指令人嘆息的是昏庸的後主寵信宦官，導致蜀漢滅亡，可是仍有蜀人為他立祠，詩人暗諷代宗重用宦官程元振等，以致如後主般走上衰敗之路。還有一說是指令人羨慕的是蜀漢後主這般昏庸，還有諸葛亮這樣的賢臣輔助，死後還有人替他立祠(本書譯文取此說)。結句由時局說到自身，作者空懷濟世的壯志，卻苦無報國之路，這和諸葛亮的處境截然不同，就算是輔助如後主般的昏君，總算能一展所長。「日暮聊為梁甫吟」──只好吟唱諸葛亮喜愛的《梁甫吟》以抒解報國無門的慨嘆。

技巧分析

《登樓》的寫作技巧和修辭技巧各具特色，略說如下：

1. 遠近交替，境界闊大：花近高樓是近景；錦江春色、玉壘浮雲、後主祠廟是遠景，近景遠景交織，凝造了境界闊大雄渾的感覺。至於萬方多難、變古今、西山寇盜則超越視線範圍，通過想像把時局拉到現實，和近景遠景互相配合，氣象恢弘。

2. 樂景寫哀，領起全詩：繁花盛放，春滿大地，本是令人欣喜的景象，可是詩的首句卻說「花近高樓傷客心」，與常人的理解不同，原來詩人在「萬方多難」之際登樓，因此就算見到春意盎然的景象也無心細賞，這是以樂景寫哀情的手法，用春景來反襯詩人對國事的擔憂。這樣的立意，可說是出奇不意，詩人在此刻登上高樓，極目遠望，才產生以下的種種觀感。

3. 對仗工整，用詞錘煉：律詩的頷聯、頸聯必須對仗，《登樓》的對仗工穩，頷聯如行雲流水，讓讀者感受到錦江春色鋪天蓋地而來、玉壘浮雲變幻不定的氣勢；頸聯語氣堅定，點出大唐政權不會衰落、吐蕃不要入侵的重點。除此之外，全詩用詞錘煉，特別可留意各句的「詩眼」(每句詩意最關鍵處)，如「花近高樓傷客心」的「傷」字，點出作者內心的憂傷；「萬方多難此登臨」的「此」字，當中含意甚廣，兼有此人、此時、此地、此事等多重意思；「錦江春色來天地」的「來」字，渲染了錦江春色鋪天蓋地而來的氣勢；「玉壘浮雲變古今」的「變」字，既點出浮雲的變化不定，亦帶出人事的滄桑變化，可謂一語雙關；「北極朝廷終不改」的「終」字，明言唐室的政權始终不會改變，語氣堅定；「西山寇盜莫相侵」的「莫」字，有勸戒吐蕃不要相侵的意味，亦兼具就算入侵也會徒勞無功的意思；「可憐後主還祠廟」的「還」字，還可解作依然，也可解作居然，昏庸如後主也依然有人為他立祠，驟看令人摸不着頭腦，但細想還不是有賢臣諸葛亮之故，這個還字實在耐人尋味；「日暮聊為梁甫吟」的「聊」字，帶出詩人的無力感，空有諸葛亮的曠世才華卻無法報國，連遇上後主這樣的昏君的機會也沒有，只好姑且吟唱諸葛孔明喜歡的《梁甫吟》，一個聊字，突出了詩人無可奈何的感慨。由上可見，《登樓》一詩字斟句酌，用詞精煉，乃杜詩的上上之作。

4. 巧用典故，寄意深遠：「可憐後主還祠廟，日暮聊為梁甫吟」用了蜀亡後百姓為後主建祠及諸葛亮在南陽隆中隱居時喜唱《梁甫吟》的典故，而這兩個典故又是息息相關。眾所周知，後主劉禪是昏庸之主，但他死後蜀人居然為他立祠，這是非常罕見之事，與其說是蜀人懷念後主，不如說是他們對諸葛丞相的尊敬，後主這樣的人依舊有祠廟，全拜賢相諸葛亮之賜，由此可知如國家有賢能的人輔助，當可政通人和，國泰民安。諸葛亮在隱居時喜吟唱《梁甫吟》，後劉備邀其出山，君臣協力恢復漢室，雖然未能完成恢復漢室的大業，但他和劉備兩父子和衷共濟。相反詩人雖懷濟世之志，卻從未受朝廷重用，閒時只能吟唱偶像諸葛亮的《梁甫吟》，當中的無力感顯然易見。由此可見，兩個典故互相緊扣，當中又蘊含深遠的意思，不仔細咀嚼，難以理解其深意。

5. 多變的修辭手法：

修辭手法		句子	備註
對偶	j k	錦江春色來天地，玉壘浮雲變古今。北極朝廷終不改，西山寇盜莫相侵。
襯托 (反襯_	j	花近高樓傷客心，萬方多難此登臨。	以花開的美景反襯對國事日非的憂心。
用典	j k	可憐後主還祠廟。日暮聊為《梁甫吟》。	後主死後，蜀人為其立廟，其廟在先主廟西面。諸葛亮隱居南陽隆中時，喜吟唱古曲《梁甫吟》。